夜の祝福あれ

【龙井乙女】落霞(2-3)梁上君子

   


     “入世曾给他带来巨大的痛苦。”





·翰林学士龙井x梁上女侠少主

·架空别考究,武侠,江湖朝堂

·想写奇才少年龙井,ooc预警

·虽然周更依然想要小心心和评论www

·较长篇幅,随缘更新,如果OK,那么↓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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·0-1圣诞之宴  



【贰】


        第一声更板响起时,一个影子咻地窜上树稍,进而蹑手蹑脚地跳上了墙头。一身夜行衣,娇小的身形,像猫儿微弓着腰板在墙上疾走,探视着里头的情况。


  大门上悬着官灯,而里屋已经一片昏暗无声。这家人不像是点不起蜡烛,那么屋子的主人大约是歇息了。


  黑影在墙上引颈打量一番,停留了好一会,才纵身跳下。没找好借力点,在平地上跌了个踉跄。失手不为别的,就因见这墙边新竹幼嫩,长势极好,便不忍摧残,半途改道,没制住平衡。


  揭下面罩喘气,正是白天还在宫里御膳房里大显身手的空桑少主。她虽未能出席,却趁人不注意悄悄去看了个热闹,其他盛况没大瞧见,偏偏碰上了龙井放言的前因后果。


  瞧这事有趣得紧,她一时兴起,遂入了夜就来行窃,替他验一验这百纳柜究竟有几斤几两。少主听说龙井学士作息极为规律,这个点应当早已下榻。


  这边是龙井的宅邸,院内庭院很大,小道边栽植着梅兰竹菊,隐着房屋,格外清幽。更多的却是桃树,层层叠叠,此时也开得残败,凋零殆尽。


  一袭夜风吹过,铮然挑起一声弦音。少主立刻收了赏景之心,定在原地,像只偷食的猫儿绷紧身子警惕四周。不对啊,这个点他应该歇息了……莫非是个局?


  弦音又起,带着十分力度裹挟起飘零的竹叶,涌来一曲广陵散。少几分杀伐之气,多几分孤高之感,是意在屏退擅自闯入者吗?


  少主并不精于乐理,可这前朝宫中出现的琴曲也不陌生。如此气魄与力劲,她断定弹琴者一定是习武之人,如若不然便是五大三粗八尺高的大汉。


  抚琴扣弦,刹时音颤,急而转调,忽然间断。少主侧身小心游走,却发现凋谢完的桃树皆是一个模样,任她怎么乱闯,竟分不出路来!


  听闻龙井擅长奇门阵法,他们家有些机关设计倒也不足为奇,是她疏忽了。此时最好的选择,大概是翻墙打道回府罢。


  那危险的琴声又起,却是急而短促的,以少主的水平听不出是何曲子,嘈嘈切切似乎是催人行进。少主脑壳疼地仔细打量着没什么美感的桃树迷障,努力拆解着这阵法。


  琴声好像有意循着她的动作予以提示,不时响起。少主试着踩在音律节点之上,轻身旋转,侧身过道。没几步便前进后退自如,仿佛月色下起舞,再不似先前般狼狈。


  她有些迷惑,但心想干正事要紧,破完迷障直奔库房,用她唐门朋友教的拆锁大法轻而易举地打开门,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全部捞进怀里。趁着皓月当空,她显露着得逞的笑容回望一眼空无一人的庭院,扭头扬长而去了。


  又一层寒风起,挂屏扬起,可见一袭青衣的龙井坐于案边,案上一张琴,一轴字画,一个紫烟炉。


  他默然不语,也毫无家里被偷窃的慌乱,只皱起眉头沉思着。不小心碰落了手边卷轴,那卷轴便滚落拉开。


  “夜琴一弄,谁者与同?”


  上头还有圆的方的椭圆的各式各色印章,廖廖几笔月夜庭下。龙井移开琴,又换一纸,添墨提笔,一个踉跄几步的“小贼”竟浮于纸上。

  



  入窃者翻入空桑三层开着的窗子,正巧碰上了来送消夜的鹄羹。端着餐盘的青年见她一身风尘却神采奕奕,关切道:“……少主,这又是上哪家的房梁了?”


  少主撇嘴:“别打趣我了,我才不专门干这个呢。”她放下怀里的包袱,瘫在桌上:“我刚才玩去啦!”


  曾有唐门朋友授她解锁技法,少主对其亦是不乏兴趣。那易牙吹得悬乎,那龙井既然放了话,她岂能让众人辜负给自己冠的“侠盗”之名?


  这柜子分明有古怪,明明雕着异域花纹,确是唐门机关的结构。她轻松打开的同时却想起唐门弟子几乎不做如此突出的纹饰——那么制作者就大有古怪了。


  鹄羹捧起那蓝布裹起来的茶具,惊问:“你去过龙井学士府上了?”


  “是啊,有些麻烦。不过还挺有趣。”少主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猛灌,“我是指他院里的机关。”


  鹄羹变了脸色,压着声说:“少主大可不必理会那些人的片面之词,这百纳柜与我们追查的……”


  “啊?你说何人?”


  “少主莫不是看了那封信才……?”


  “什么信?我没有看过什么信啊?”她挠挠头,“我就是一时兴起,侠盗不偷东西,难道还去算命吗?”


  鹄羹上前翻了翻少主的书案,抽出一封信来。他又关好门窗,才拉着少主坐下道:“是几地暗线联合上的书信,大概是说那百纳柜纹饰与异域杀手组织有关。前几个月天工阁拍卖了一个铜匣,也有蛇吞蛟龙的图形。早有人知道此柜落入手中,他们认为你该查查。若不是此柜已被皇上赠予龙井,你今晚恐怕夜闯的就是皇宫了。 


  “……分部暗线联合写信?”少主拍案而起,又环顾四周,自知失礼地坐下,移位前倾小声骂道:“他们不是向来有事只报上属,只问情报不发议论吗?”


  空桑明面上为酒楼客栈,实则靠全国的暗线网络立足。侍卫侍女也大多是耳目聪慧的武人。一家酒楼能给予一个漂泊天涯的浪子太多——酒,肉,菜,甚至只是一个归宿。


  各地的分店捕获各路大小消息,经过筛选送报,再由专人联络买卖。少主实则并不全面把握,只是个名义上的组织头目,更是亲力亲为,时常忙不过来。她的至交亲友们,有的留在身边当了大厨,有的散在分部管理事务,更多的只是在江湖上随性而行,志在四海八方。鹄羹是她父亲留下的亲信,与她而言更同手足亲人般。


  “残签管不住他们,”鹄羹缓缓叹曰,“毕竟不是自己人,不可尽信。但他们还需要空桑的资源与庇护,不会有大动作。”


  “你说的对,我爹留下那会儿就这样,这破车轱辘都撵了这么久了——唉,也怪我无能收复他们。”

 

  “少主莫要勉强自己呀,你的健康快乐才是最重要的。这事连伊挚大人掌事时也未尝做到,何况您呢?”

  

  少主垂眸,把对百纳柜的猜疑全盘托出。


  “那柜子呢,拿回来了吗?”鹄羹面有忧色,急忙问道。


  “……没拿。忘了。”


  她只盯着桌上的白釉茶具。刚才确实是一时兴起偷着玩去了——不,取走主人本就答应送出的东西,怎么能叫偷呢!!



【叁】


         空桑坐落湖畔,依水而建,倒是免去不少缺水井塞之苦,从城外黄丘发源而下的溪涧与西部大河在此汇成一圆湖,供养京城百姓。此时令气候适宜,湖上多了些游人的船只画舫,水面岸边仿佛飘着菜香酒香,饮醉东风。


  空桑业已打烊,伙计们也下榻了,主人家却愁活计似的坐在窗边向下望,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册子。仔细一看,竟是一封奏书!少主翻来覆去,这字迹遒美,墨迹却干的差不多了,应是早就准备好的。


  为证明百纳柜价值的会来,畏惧异族势力的也会来,觊觎柜子价值的同样会来。


  这意味着她闯过的迷障将再次被叨扰,而屋主人将以琴音或机关利刃来迎接真正的不速之客。见过当时只之情境,又近水楼台先得月,少主以闲游之心闯入,却被难倒,循声辨音才勉强脱身。


  那丝竹不会无端响起,那屋子里定然有人,以琴声相引。她且不晓那人是为何意,是否责其偷盗行径,但却肯定为利益而趋的人全然不会得其真意,为任务所累的人也不会放松警惕识曲。


  屋主人或许就不再以琴予人一线破局生机。破其局,知其琴音者,方可入门。此般看来,自己或许是那弹琴人的知音呢!


  琴声破竹叶,刀光惊檐雀。月光依然是离去归来时淡淡的,尖尖角却格外明亮。少主恍惚,又想到斗胆破一曲罢,岂敢称曰知音?


  如同传闻中一样,那弹琴者肯定是龙井。少主曾在宴上与他有一面之缘,其人文质彬彬自有一番风采,恐其一介文人不能以机关敌万手,不免忧虑起来。

   

  她本不想牵扯进这样一个富有才华的国之栋梁,那这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早已备好卷进政治漩涡的自信与无畏,激言上书弹劾某位官员——即使是远离朝政的少主,也知晓此人由易牙一手提拔重用。


  他准备做什么?


  少主隐隐有种打破平衡的微妙感觉,又觉此事奇怪蹊跷,于是翻出折子,借着漏进窗子的月光,细细又读起来。  

  



  龙井同往日一样上朝回来,日头已高。他今日特意关注了易牙,却未见其有异样神色。回想起昨日入窃的小贼身形矮小,却灵活机敏,竟依靠自己的琴声破解了迷局。


  他并非想帮这等鸡鸣狗盗之辈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只是百纳柜不失窃,他的计划便不能如约实施。龙井断定易牙好面子的性子不会让自己“天下无人能开”的吹嘘破灭。届时他便可坐守山中,守株待兔,将计就计,反将一军。但易牙身边竟有如此特别之人?他实在有些困惑与不屑。


  龙井用镇纸压住未做完的画作,上头正题了首暗讽逢自圆其说易牙的诗。


  梁上索索作响,龙井微皱眉头,以为不该有鼠类滋生,心道改日需要请人来清理一番。那声响停了一下,继而碎碎地开始挪动,不一会儿就到了龙井坐着的正上方,正好能览尽他摊着的笔墨纸砚。


  龙井不为所动,却拿起了手边的折扇。


  随着摩擦木头的扎耳声响。忽而一个人倒挂下来,脚尖勾着房梁,却与端坐的人四目相对许久。

  


  少主望见他画上那顶狼狈的小人,正是昨日入窃破局的自己。不由得大吃一惊,遂而脚滑跌落。眼见着龙井的折扇就要糊到自己脸上,她瞪圆双目,腰间发力,脚借横梁之力蹬起,在空中翻了一圈,寻了处落脚。她惊魂未定地喘着气,抬手理了理衣衫,摘掉蒙面。


  怎么回事?怎么搞的?似乎一进龙井的府邸,少主就不停地“马失前蹄”。她曾当着人在室内时成功盗出物证,也曾潜入把守重重的军营偷宝,今日却站不稳小小一根房梁!


  她的心乱得很,恨不得早点把那惹人厌的物件撒手抛出去,谁爱要谁拿去!


  少主上前拱手,尊敬地行了个礼,然后自报家门却不得理会。她无奈提高声响,简单概括着又复述一遍:“我是空桑少主,前几日多有得罪,特来物归原主!”


  那人只提着笔,却提衣袖微微遮了下桌上的画作,抬眼审视这冒失的小贼。


  “放着门不走,愿做梁上君子,我何必与之交谈。”


  少主见得不到龙井的回应,也体察到了他疏远嫌恶的态度,与料想中一致。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提百纳柜之事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小偷与主人说你家这东西危险得很,得交给我处理。莫不成了拿空穴来风消息唬人的江湖骗子!不说清楚,又有哪个冤大头相信!慌忙中她才想起临行前自己编造的拙劣借口。


  趁没被人扫地出门之前,她赶紧掏出袖中收好的包袱,摊在随便一张案子上。打开一碰,满室响起清脆的瓷裂声。少主有些尴尬地扶了扶茶帽儿,于是乎整个哗啦一下散成一摊。


  “我,我来给您还……”她磕磕巴巴地说着,显然是发现了龙井面露不悦,直直盯着那碎瓷片,手中的扇子越摇越快。


  “实在对不起!我会赔给您一模一样的!”


  “你既取走,这便是你的所有物了。”他淡淡的说道。


  “……那,”少主眼珠子转溜了一圈,搓手期待问他:“柜子,也应归我所有吧。”


  偷东西不能拿全,还返回来找主人家讨,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!虽说龙井有放言赠物在先,她也着实觉得自己提了个荒唐要求,登时脸红一片。


  “呃,我只想再研究研究,不知先生可否成全?”她补救一句。


  龙井却挥手叫来几个茶童将柜子抱了出来。其间未发一言。这什么空桑少主一出猴戏倒真迷惑住了他。


  回来做什么?自投罗网?易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?他竟觉着自己看不透了。


  “你只拿走了茶具。”他并未用疑惑的语气,仿佛十分笃定她所做为皆有缘由。


  那姑娘如受惊的小兽般露出抱歉而后悔的神色。她抚摸着百纳柜的顶部,摸索着机关。只当是随意地想与龙井攀谈几句:“我也不是白来的,只是想提醒您——越职言事,恐怕不太妥当吧?


  龙井心下一惊,本就淡漠的脸色愈加深重。他趁其不备一把夺柜子,与其拉开距离,哗啦一下开扇横在面前,冷冷地盯着她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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